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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他到死,都無法做回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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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他到死,都無法做回自己

沈棄微扯嘴角,“你們厭惡紅蓮會也正常,不過對於那些信徒來說,這世界崩壞到……貌似只能祈求神明來保佑。”

“所以他們把上帝當做信仰?”程無郁盯著他側臉道。

從側面看,沈棄睫毛像是孔雀垂下的尾羽,總能很好遮掩眼中情緒。

程無郁又聽沈棄輕輕說了一句:“世人總愛在罪惡深重時懺悔。”

“好巧,這是何有容每次在殺變種時問出的問題。”程無郁回。

沈棄:“是挺巧。”

接下來一路無話。

到燒烤店,唐現現看見他們,嘴巴還沾著醬料,跳起來揮手。

“沈哥!過來坐這裏!”語氣興奮,眼睛發光。

角落裏的賀輕川擡了擡眼。

程無郁輕嗤,挺瞧不起這種明明有感覺卻不敢說的行為。

於是扯了沈棄一把,說:“邊去,你沈哥和我坐一塊。”

他臂彎裏抱著球球,拖過來一把帶靠背的椅子把娃放裏面。

隨後扯了幾張餐巾紙,仔細擦擦身旁椅子,遞給沈棄。

“謝了。”沈棄挺想告訴他自己潔癖沒到那麽變態的地步。

程無郁沒應,又去找老板點了些其他吃的。

唐現現眨眨眼:“程哥,這些不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嗎?”

“這不是有個小崽子,總不能讓球球跟著吃辣的,給小家夥點了碗肉醬面。”

程無郁回來時手裏拎了兩瓶鮮花酒。

是南城特色。

沈棄隨意瞄一眼,發現竟然是梨花酒。

巧合?

繆斯花園的香氣是水果和梨花香摻雜,清甜淡雅。

“嘗嘗嗎?”程無郁晃晃酒瓶,“度數稍微有點高,比啤酒好喝。”

沈棄:“一瓶吧。”

程無郁打開,幫他先倒上一杯。

唐現現正在和手中羊排撕扯,咬下一大塊肉,費力咀嚼,臟的像只花貓。

他看看自己滿手油,沖角落裏的賀輕川喊,“小賀,有濕巾嗎?”

後者沈默不語,頭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,看不清神情,把手邊濕巾扔給他。

唐現現抽一張擦幹凈手,要遞回去。

“你留著用。”賀輕川移開眼,又打開一罐啤酒。

吞咽時喉結上下滑動,末了隨意用手背擦了擦嘴。

唐現現臉頰發燙,嘀咕道:“至於嘛,就沾了一點點油,我擦幹凈了。”

賀輕川沒理他,氣質疏離難近。

唐現現想起人沒來齊,問:“對了,程哥,容容姐他們不來嗎?”

程無郁關掉手機,“不來,小遠說項天格今晚上燉湯,何有容怕胖,帶著鄭風漓去蹭湯喝。”

雷子喝了口啤酒,開玩笑道:“項醫生還挺養生的。”

“這年頭誰不想多活幾年。”程無郁拿了一串燒雞翅吃。

偶然一扭頭,沈棄已經喝光他倒的那杯梨花酒。

唇上泛著亮晶晶的水光,輕抿,猶豫幾秒,又給自己滿上。

程無郁把微辣的串往他面前放。

“別喝太猛,容易醉,吃點東西。”

沈棄不太喜歡燒烤。

不過不想給別人添麻煩,挑了兩串素菜吃掉。

上肉醬面時老板特意多給了一個小碗。

沈棄撥出滿滿一碗,低聲問:“夠嗎?”

球球奶聲奶氣道:“吃不完,哥哥可不可以餵球球,球球不會用筷子,媽媽會餵球球。”

“好。”沈棄對待小孩兒還算有耐心。

程無郁視線沒往身側看,餘光裏只有這只大貓。

料想他也餓了,程無郁擦擦嘴,接過小碗和筷子,“球球,程哥餵你行嗎?”

小奶團子臉上的笑僵了僵,顯然沒剛才那麽燦爛 。

對於程無郁餵過來的面條,只能乖乖張嘴。

“程哥,你擱哪來的小孩兒?”其中一位兄弟笑呵呵問。

程無郁手忙腳亂去捏掉在球球衣領上的面條,抽空回道:“偶遇,看他可憐,帶回來。”

那人又笑道:“程哥是不是得介紹介紹這位哥們啊?哥幾個好能稱呼。”

身旁大貓只顧著埋頭吃面。

程無郁說:“你們跟著喊沈哥就行,他幫過我,以後有什麽事,但凡遇見,幫襯著點。”

沈棄很詫異。

自打從藥房離開,好像更了解對方了。

以前的偏見,在短短數日相處中盡數瓦解。

球球吃飽了飯,自己坐著玩紐扣娃娃。

沈棄吃光碗裏剩下的面,南城的飯比北城好吃。

他感到口渴,想再喝點酒。

程無郁倏拿走他的酒杯,懶散地挑了挑眉,“別喝了,會醉。”

大貓不是很開心。

擔心被撓,程無郁起身去,要了一碗紅糖冰粉。

“冰粉,解渴,甜的。”

沈棄拿起勺子,嘗一口,眼眸微彎,很愉快。

程無郁知道他會喜歡。

某位看似不好惹的Alpha,其實很喜歡甜食。

伺候好大貓和小團子。

程無郁這才抽出空來和兄弟們聊天。

傳話的男生看起來年齡不大,“部長也沒催,說今天沒空你明天過去就行。”

“隊裏最近還行?夢魘降臨後全員撤回來沒?”程無郁煙癮上來,捏捏手旁煙盒,礙於球球在,沒抽。

“兄弟們都有經驗,而且有二十分鐘撤退時間,本身離得都近,全部撤過來了,沒少一個人。”

程無郁面帶滿意:“你通知的也到位,做的不錯,辛苦,敬你。”

“好咧!程哥敬的一定得喝!”那人拿起酒杯和他碰杯,一飲而盡。

沈棄觀察一眼對方,又落在程無郁身上兩秒,收回。

這人剛才嫌板凳坐著不舒服,也換了個帶靠背的。

此刻神態懶散往後倚靠,有一搭沒一搭和其他人聊著。

實際上,沈棄每一次投來的視線,程無郁都有註意到。

開始沒什麽,接連三次,他調整坐姿,註意起形象。

沈棄卻冷不丁湊近:“你能講一講,鄭風漓的事情嗎?”

程無郁心裏雷達嘟嘟響,蹙眉:“你為什麽會想知道他的事情?”

如果說單純好奇,沈棄覺得這個借口太過於丟臉。

“沒事。”沈棄含糊回道。

眼看他要挪回去,程無郁驀地攥握住他手腕,用力,將人扯近了些。

指腹下貼著的腕骨清瘦,卻很有力。

“告訴你也行,以後避免提起他傷心事。”程無郁喉結滾動,嗓音有點啞。

大貓靜靜偏著頭,豎起耳朵聽他講。

“鄭風漓其實活了三百年,是清朝時期的人,說起來他也是個可憐人,親媽是妾,他家裏為了生意要嫁女兒聯姻。”

程無郁一直盯著沈棄耳廓,被燈映照,白到透光。

“家裏只有一個女兒,還是主母生的,自然不願意,後來他那喪心病狂的爹,選中鄭風漓。”

貓貓眸子驚得微微瞪大。

“鄭風漓被迫穿上嫁衣,扮成女子,以妾的身份嫁給一個富商不過他嫁去那天,富商突然暴斃而亡。”

程無郁還是沒能忍住爪子,撥弄了一下大貓的耳朵。

沈棄聽故事入迷,懶得出手揍他。

程無郁眸中掠過一絲笑意,想到鄭風漓經歷的事情,語氣稍冷了些:

“大宅裏水深,覆雜,主母認為鄭風漓克死那老頭,於是決定讓鄭風漓殉葬。”

“鄭風漓被活埋,更可恨的是,大宅裏傳出主母的兒子愛慕鄭風漓,那主母為了讓兒子死心,又叫人開棺,在他眉心釘入一根三寸長的符釘。”

沈棄不太懂,問:“符釘?”

“找的道士,用朱砂染過的釘,刻有符咒,可保大宅後代財運亨通,步步高升。”

沈棄終於明白鄭風漓眉心的痂是怎麽一回事。

程無郁垂眼看他,“原本鄭風漓的信息素並不是枯萎月季,而是一朵洛神月季花。”

沈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故事,冷冷道:“他是被封建迷信吞噬的無辜人,那些人卻想讓他保佑後代……當真是諷刺。”

程無郁手指松松穿插在沈棄發絲。

軟軟的,像貓毛,

程無郁在他抗拒之前收手。

“鄭風漓原本還能救活,他想活,手指在棺蓋上抓撓出道道血痕,開棺那一刻,他說,他以為誰趕來救他了。”

“但是面對的,是十厘米長的符釘,狠狠刺進頭顱……一個男人,穿了紅嫁衣,扮為女子,死在封閉窒息的盒子裏。”

他到死,都無法做回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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